『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陈最其实并没有证据。
沈仲兰下手利落,收尾也干净,当日下过毒的残羹剩饭和器具也全都被处理,连下的是什么毒都查不出来。
人一旦有了怀疑,就会莫名相信自己的直觉。
陈最是个心怀朗月,行事磊落之人这不假,但再廓清澄明的人,被踩了底线,都不会再保持平静。
何况,那个底线,还是被他纳在心底两辈子的人。
他原本是想一步步蚕食沈家,削弱其势力,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将沈仲兰绑到鹿呦面前,让她跪下磕头认罪,这样也许他和呦呦之间还有转圜的机会。
可现在他发现,全都是狗屁!
世家常用的这些个手段,实践起来实在太过温吞,远不如直接粗暴行事来的干脆有效。
所以他直接邀了人过来,下了药,再把人给绑了,后果是什么他不是不知,但他却只想逼问出鹿呦的下落……
坐了没一会儿,铭悠便也跟了过来,垂首道:“公子,沈家那边来人了。”
陈最指尖轻叩木桌,声音平静:
“无妨,让他们候着,不用理会。若是他们非要个说法,就说沈仲兰给我下了药,想要玷污本公子的清白,问问他们沈家究竟是怎么教导女儿的,竟能做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来。”
铭悠愣住,目瞪口呆,这、这么无耻的话居然是他家公子说出来的?
虽然他们确实从沈仲兰身上搜出了一包药,但对方还没能来得及动手,就反被药倒了。
也怪陈最端方的人品立了太多年,沈仲兰是一点没想到他会这么干。
哪怕是前世,陈最被逼到绝境,也没做出太出格的事,但人活了一辈子,总得有些改变。
铭悠踌躇几息,又问:“那若是宗主问起来……”
沈家自从沈玄川被废了修为后,便有没落的迹象,但宗主沈淮序却也是沈家之人,虽不是嫡亲,可也算是沈仲兰的族伯,沈家到陈家讨要不到人,自然会求到沈淮序跟前。
但偏偏沈淮序又是陈最的师父,这关系可真有点复杂了,铭悠想想都替他头大,若按公子以往的性格必定不会让自己的师父为难,可现在……却难说。
果不其然,陈最语无波澜道:
“你就跟我师父说,他的徒弟心中已有一个此生非她不可的意中人,却差点被个莫不相干的女子玷污清白,葬送终身,让他看着办吧。
对了,强调一下,就说我再三反抗,誓死不从,才险脱虎口,没有酿成大祸,否则我必以死以证清白。
嗯……再把这事,找几个人到宗里好好宣扬传播一下,最好让全宗的人都知道。”
铭悠听的一愣一愣的:“公子,你这是要抹黑自己的名声?”
这件事宣扬出去,沈仲兰必然不会好受,但陈最又何尝不会沦为别人的笑柄呢。
陈最却勾唇冷嗤一声:“和她相比,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陈最并不是不会耍手段,他只是不屑于做这些。
但有的人,也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铭悠大为震撼,咽了咽口水,又问:“那大小姐呢,还打吗?夫人和太老爷都有问及此事。”
陈最口气低沉,眼中闪过一丝戾气:
“打,打到她清醒为止,其他人不用管,现在我才是沈家的家主,谁也越不过我去,按我说的做就是。”
他接管家主之位,可不只是为了要个名头,做个冤大头替他们任劳任怨做事的。
铭悠吞吐道:“那大小姐怕是会恨上您呐……”
陈最却笑着挑了下眉,口气无谓:“那就恨吧。”
铭悠动了动唇,还想再问什么,却又见他神色疲惫,便不敢再问,鞠躬一礼,缓缓退下。
陈最抬手轻抵额头,闭上了眼睛。
这几日他几乎都没有怎么阖眼,正好趁现在小憩会儿,总不好见她时太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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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鹿呦睡醒,却已是两天之后。
阳光轻暖,花香靡靡。
许是因为知道自己安全了,所以鹿呦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醒了都还有点舍不得暖暖的被窝,又抱着蹭了蹭,在床上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坐了起来。
她伸了个懒腰,下意识抬脚下床去趿自己的鞋子,结果脚上却传来软叽叽的触感,顿时汗毛一炸,又猛地缩了回去。
这……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却是云晨还晕在地上。
少年的身上还穿着那天回来时穿着的血色中衣,墨发散在肩颈,额前碎发略卷,看着有些乱糟糟的。
一缕斜阳打在挺直的鼻梁,映出立体俊秀的轮廓,细密的长睫在薄薄的眼睑拓下淡淡的阴影,怀里抱着剑,即便是睡着了,两道剑眉也微微拧着,像是有什么心事般。
鹿呦怔愣了下,伸手轻轻触碰了下他的脸颊,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然后下床调出体内的灵力,将他扶上床躺下。
轻叹了口气,转身去后殿打了盆水,开始替他清理身上的血污。
那些血流了太多,几乎满身都是,又几天都没处理,全干裂成了赤色的血泥紧紧黏在皮肤上,鹿呦差不多换了七八次水,才勉强给他擦干净。
正想把他抱着的剑拿开,替他把染血的手指也擦一擦,谁知这人却攥的死紧,跟握着自己命根子似的,怎么抽都抽不出来。
可他之前伤在胸口上,还被人打断了几根肋骨,他抱着剑,她也没办法替她查看伤势,鹿呦撅了撅嘴,蹲下身,趴在他耳边嘟囔道:
“打个商量,你松松手,让我替你看看伤的怎么样了,行不行?”
她本是自言自语,却没想到,再去拽他剑的时候,竟然奇异地拽动了。
鹿呦把剑抽出,放在一边的地板上,小声嘀咕:
“你这是醒了还是没醒啊?”
没有回应,少年仍然紧闭着双眼。
鹿呦揭开他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