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实用新型专利,是需要依托着发明专利而存在的。
就比如有发明专利a和实用新型专利b。
有商家想使用一次b专利,就要向其交一笔专利费。这笔钱不能全部归b专利所有。b专利是依托a专利存在的,b专利每被使用一次,内里其实都是b调用了a的过程。b在收到专利费后,还需要向a再交一笔钱。
a是从0到1,b是从1到100。
b能在市场上大规模地应用,能赚大钱,可真正掌握着最底层核心命脉的是a。
就好像亚马逊云、微软云和谷歌云。
众所周知,谷歌云的技术是最好的,各种发明专利也是最多的。微软其次,亚马逊最差。可技术水平的高低跟市场反馈并没有直接的关联。
亚马逊云的技术最差,反而是市场份额最高的,是商业化做得最好的。
因为亚马逊云实力比不过微软云和谷歌云,以至于亚马逊云就“另辟蹊径”,并没有一门心思地研究发明专利,而是分出了一部分的团队去研究相对简单的增益型的实用新型专利了。
发明专利太底层了,普通人根本触及不到。普通人能够近距离接触的是实用新型专利,谁家的实用新型专利好,谁家的产品就更贴近用户,就更能得到认可。
就好像木桥、石拱桥、铁桥的发展演变一样。
木桥是最底层的。
可更具现代化应用价值的是钢筋混凝土建设起来的承重桥。
周不器对此其实深有理解。
国内的科技行业,最擅长的就是研究一些实用新型专利,做一些从1到100的事情,面向的是商业化应用。
就比如后世中,世界上最好的社交软件是微信,世界上最好的金融产品是支付宝,几乎把商业化应用发挥到极致了,也各自研发出了不少的专利来确保自家产品的技术成果。
可这些技术成果都是实用新型专利,基本上都是基于美国的发明专利改进而来。好在这是c端的互联网产品,有很大一部分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发明专利都开源了,都可以免费使用了。
可云计算不一样。
这是b端的业务。
b端面向的是企业级用户,用户体验没有用户忠诚度重要。怎么维持用户忠诚度?很简单的一个方法就是专利流氓。
比如微软云搞了一个发明专利,以此开发出了一款新产品。微软云就可以拒绝授权或者天价授权,导致其他的云计算平台都没有类似的产品。
这样一来,云计算的用户为了使用这款产品,就只能选择停留在微软云平台上了。
b端的产品和c端的产品有不一样的产品逻辑。就互联网的c端产品来说,发明专利不那么重要。可是对b端的产品来说,发明专利就至关重要了。
这是国内互联网行业在c端和b端的业务发展出现了泾渭分明的差别的底层技术原因。
国内的c端互联网产品,能够打造出世界上最棒的产品,只要做好实用新型专利的开发就行了,不管是微信、支付宝,还是抖音、斗鱼,甚至京东也比亚马逊的体验更好。
可是b端的产品,那真是跟国外巨头存在着维度上的鸿沟级的差距,很大原因就是发明专利这个领域上的缺失。
前世的阿里云在试图改变这种局面,成为了真正走出国门的世界级b端产品。
这一世周不器带领的紫微云,有必要做得比阿里云更好!
沈向阳道:“紫微云大部分的专利都是实用新型专利,发明专利太少了,库里安对此很不满意,他要求王建博士的团队从明年开始,必须专注于发明专利的开发,把紫微云的地基打牢。而不是地基没稳呢,就开始花里胡哨的盖大楼了。这是双方的主要矛盾。”
“王建不同意?”周不器就觉得这有些奇怪,“人家说得没问题吧?”
“嗯……”沈向阳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不是不同意,他是不能同意,没法同意。国内的团队根本做不到。库里安不懂国内的现状,他这就是瞎指挥。”
周不器皱起眉头,“我知道国内科技行业从0到1的能力很欠缺,可紫微星的技术团队……尤其是紫微云的团队,那可是汇聚了一批国内最优秀的科学家。他们做不到吗?技术水平还不如一个印度人?”
沈向阳摆摆手,“不是技术能力的事。在我看来,对云计算技术的理解和判断,王建要远远强于库里安。库里安是半路出家做云计算的,他对这行的底层技术认知还不够深。”
“那是怎么回事?”
“是……嗯……我不知道我说得准不准确,但我在美国工作了很多年,又回国工作了很多年,对中美科技行业的环境有一些见解。甚至不是科技行业,而是整个大环境。国内缺少那些离经叛道的、莫名其妙的、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包括像库里安这种说印度新德里和燕京是差不多的大城市的荒诞认知。”
“我去!”周不器被逗笑了,“他说新德里和燕京是同等级,这还成优势了?”
沈向阳是顶级的科学家,人工智能领域的底层发明专利很多一部分都是当年他在美国读博的时候搞出来的,直到今日仍是人工智能行业里地基级的算法理论,所以他在这种事情上很有发言权,缓缓的道:“他说新德里和燕京是同级别的城市,这当然是错的。对错很重要吗?错了又能怎样?可你不觉得他这种荒诞的离经叛道的论调,很有创意吗?在国内的精英阶层,有几个人敢自信的说南仓、哈尔滨这种城市是跟纽约、伦敦同级别?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而是思维方式的问题。”
“呃……”
周不器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沈向阳笑着说:“我记得《天龙八部》里有一个桥段,是破解珍珑棋局。说是全国最好的围棋高手都去了,专家云集,研究了几十年都破解不了。虚竹不懂围棋,过去随便指点了几招,然后就把棋局给破了。”
这个例子可太形象了,周不器点了点头,“是啊,虚竹给出了在专家们看来一眼错的走法,被一顿臭骂,差点被人围殴。放在今天,那就是网暴。好在后来有一个很有话语权的人发现了端倪,变成了虚竹的伯乐。顺着虚竹的思路走下去,就把棋局给破了。”
沈向阳点了点头,“从技术上来看,我不认为国内的云计算团队很差,也许比不得谷歌、微软,但不见得比亚马逊差。王建博士甚至比库里安还懂技术。可是,我们的专家团队思维都固化了,破解不了珍珑棋局。而虚竹这种离经叛道的荒诞思路,在国内根本没有生存空间。”
周不器叹了口气,“是啊,这不是科技行业的问题,我们有太多不能讨论的标准答案。”
沈向阳道:“就好像做一个任务,通向终点有左中右三条路,有一个人走左边的路成功了,国内的社会机制都引导着大家走左边这条路。甚至个别地方还会出台法律法规,要求大家只能走左边这条路,这条路才最安全,最能保障老百姓的切实利益。这当然是对民众的一种关心和爱护,却也扼杀了有一些冒险者、勇敢者去寻找不一样的生活方式的机会。可是在美国就不一样了,没人引导你走正确的路,你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走错了,可能你一辈子就玩完了,要么自暴自弃了,要么怒不可遏地报复社会了。可一旦发现中间或者右边的路是对的,是更好的选择,那就会是举世瞩目的成就,是爱因斯坦,是霍金,是比尔·盖茨,是乔布斯。”
周不器很有感触地说:“嗯,创新就是勇敢者的游戏。”
“对,就像库里安,他大学毕业后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印度,毅然决然去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异国他乡,这就是勇敢者。他有从0到1的冒险精神,这就不奇怪了。美国为什么在0到1的领域遥遥领先全世界?因为美国的缔造者,就是一群从欧洲去美国寻找新世界的勇敢者。直到今天,美国依然是最大的移民国家,吸引着全世界的勇敢者去冒险。”
“你当年也是勇敢者。”
“我还差得远呢,”沈向阳摆了摆手,“勇敢只是最基础的条件,更多的是对叛逆、荒诞、离经叛道的纵容,嬉皮士运动创造了今天的硅谷和好莱坞。创新是有代价的。走左边这条路,不创新,可胜在安全、稳定。可选择中间或者右边的路,前路未知,可能半路上就遇到意外没命了,也可能就是大航海发现了新世界。”
周不器道:“是啊,在大航海时代明清闭关锁国。在今天的互联网世界,我们又建了隔离墙自我封锁起来了,依然不可能大航海。”
沈向阳道:“哥伦布是个混混、话痨、荒诞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他说地球的形状像女人的胸,上帝就住在……嗯,那个位置。他要是在国内,就算不被抓起来,也会受到全社会的排挤沦为最底层。可哥伦布却在当年得到了西班牙皇室的支持,皇室给钱让他去寻找上帝。然后,竟然真的成了。”
周不器道:“是啊,就像乔布斯,埃里森和马斯克。”
沈向阳总结道:“王建博士和库里安有分歧,可他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没有人比他更懂他的团队的能力,这只是一个拥有着强大的技术实力却缺少创新思维的团队。想依靠他的这个团队去大航海,这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