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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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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天启皇帝这般不客气,此时同样心急的魏忠贤,也是跑的飞快,几乎是小跑进去的。

  那跟随而来的王雄和刘孔昭二人,自也是疾步跟了去。

  原本以为,这个时候……百户所一定是忙碌开了,少不得趁此机会,赶紧拷打人犯,逼迫李正龙认罪。

  可哪里想到,这县衙加百户所的官衙里头,居然毫无紧张气氛,甚至很是清闲。

  此时是正午时分。

  张静一在官衙的左侧开辟出了一个广场。

  专门用来让人踢蹴鞠和打捶丸的。

  当然,县衙里文吏多,大家更喜欢打捶丸,这捶丸倒是颇有些像后世的高尔夫球,拿着球棒,将石球打进洞里便算赢了。

  此时,几个吃过饭的文吏,正打着捶丸,而这球场外围,则是围了一圈人。

  大家或站或蹲,人手拿着一个铁盆子,吃着从食堂里打来的饭菜。

  众人一面看球,一面吃,偶尔也会聊一些公务上的事或是趣闻。

  当然,若是有人进了球,就不免赢来哄堂叫好。

  这风气是张静一带来的,他吃饭的时候,就不喜欢在饭桌上,非要拿个盆大的铁碗夹了饭菜,便随便找个地方蹲着去。

  于是大家也有样学样,倒也变成了新县的一景。

  风气是很奇怪的东西,县衙这里的人都如此,以至于不少外头的商贾,似乎也觉得这样吃体面了,甚至新县里还专门出了类似的蹲宴,一群人蹲着,围坐一起,吃着美味佳肴,大气,有格局。

  “张静一!”天启皇帝一阵子就看到了张静一。

  见这家伙居然蹲在人堆之中,令天启皇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在这县衙里,是没有人敢叫张静一全名的,一个都没有。

  于是,听到这道声音后,张静一猛地身躯一震,立即放下了自己手上的铁碗,匆匆便跑了来。

  他跑的不快,但是显得很卖力,你可以偷懒,但是样子却还要做的。

  于是张静一就好像已断了气一般,上气不接下气地到了天启皇帝的面前,接着低声道:“陛下……您……”

  天启皇帝还未开口。

  一旁的魏忠贤却是急匆匆地怒道:“咱的儿子呢?”

  张静一很淡定,魏九千岁关心自己的儿子,嗯,这很合理!

  他心平气和地道:“在那里。”

  顺着张静一的手指着的方向。

  魏忠贤顿时看到了魏良卿,魏良卿此时也正蹲在球场的一边,想来是饿了,正弓着身,一面看球,一面扒拉着饭菜。

  张静一叫他一声,他回头,于是一张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脸便出现在魏忠贤的眼前。

  魏忠贤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打成了这个样子……他居然还吃得下饭?

  这一下子,魏忠贤暴怒了!

  好你个张静一,你真是胆大包天了,真以为我魏忠贤是吃素的?

  只是碍于天启皇帝就在面前,魏忠贤也只好先极力地隐忍着怒火,此时只怕正算计着,接下来该怎么整人了。

  跟着来的王雄却是厉声道:“张静一,义民李正龙,现在何处?”

  “什么意民?”张静一诧异道。

  王雄冷然道:“仁义之义,万民之民。”

  “哦。”张静一道:“你是说那细作?”

  王雄冷笑:“张百户说他是细作,那便是细作吗?”

  张静一道:“虽然还未查实,不过快了。”

  王雄此时不禁有点急了,他怕李正龙被屈打成招,于是焦急地道:“只怕是快给张百户打死了才对吧。”

  张静一道:“我何时打过他,说话要讲证据,还有,你和那细作李正龙什么关系?”

  王雄不禁有些愤怒,在他看来,这张静一要将李正龙置之死地,其实就是要将他王雄置之死地啊!

  于是王雄勃然大怒道:“我和他清清白白,不过是看不过去你胡作非为。”

  天启皇帝皱眉,此时怒喝道:“好了,都不要吵闹了,张卿,朕问你,人在哪里?”

  张静一如实道:“就在后头的囚室。”

  天启皇帝道:“审过了吗?”

  “在审。”

  天启皇帝便道:“走,去看看。”

  他说罢,张静一当然只能乖乖的领路。

  众人到了后衙的廨舍,再穿过一道月洞,便到了一处本该荒废的角落里。

  这儿已开辟了出来,专门建了一排砖头房子,改建成了囚室。

  张静一等人就快到囚室边了,那王雄却是有些急,正想高喊什么。

  张静一却是突然森然地看着他道:“在这里若是敢与贼私通,便是死罪,我奉劝你说话仔细一些的好。”

  “你……”王雄好歹也是三品的侍郎,此时不禁怒从心起,这可是关系着自己性命的事。

  于是他气咻咻地道:“你要屈打成招……”

  “我不会打他。”张静一很认真地道:“我在审问,到了这里,无论是谁,都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如若不然,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张静一顿了顿又道:“陛下除外。”

  王雄便冷笑道:“很好,那么倒要看看,你是如何审问,这李正龙,又怎么成了细作的!”

  “都随我来。”

  这砖房是一排的。

  囚室的隔壁,还有一个房间,当然,里头却并不相通,不过却留了几个小孔,是用来观察囚室的。

  而隔壁囚室的声音,也可清晰地传递到这里。

  王雄一进这房子,下意识的立即靠近那小孔看去,顿时……他松了口气。

  因为他发现,李正龙果然坐在隔壁,依旧还是衣冠楚楚的样子,显然……并没有用刑。

  这就好办了,只要不用刑,便什么都问不出,陛下在这里,自会给他和李正龙做主的,毕竟李正龙关系到的,乃是辽人守辽土的大策。

  张静一此时低声道:“陛下请坐。”

  说着,亲自搬了椅子来,又安排人斟茶。

  天启皇帝坐下,魏忠贤站在一旁,则显得有些寝食难安。

  他此时只想赶紧抽空和自己的儿子说说话,伤的太严重了,这事儿……肯定张静一脱不了关系,他这儿子老实,十之八九,这个家伙是拿他的儿子去钓鱼了。

  狗东西!

  而此时……

  已有人在隔壁审问了。

  便听隔壁一个校尉道:“还不肯说吗?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与建奴人什么关系?”

  回应这校尉的,乃是沉默。

  王雄则面带得意之色,他现在要关心的,是秋后算账的问题。

  天启皇帝也听着连连皱眉,却不知道张静一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于是,那校尉拍案,啪嗒一声,拍桌的声音便传到这里来。

  只听那校尉冷声道:“你若是再不说,便要不客气啦,你可知道,这里是锦衣卫,进来了这里,你还想装傻充愣吗?”

  此时,却听一个随和的声音道:“我叫李正龙,并不知道为何诸位官爷为何要将我抓来这里!学生历来行事,中规中矩,从不敢触犯律令。至于官爷说学生私通建奴,这就更加是无稽之谈了,去年的时候,建奴人攻宁远,袁巡抚招义民,学生招募了族中七十多口人,随大军与建奴人死战,获首级两颗,族中死者十余人,血洒歧风岭,甚是悲壮。为此,袁巡抚下文褒奖,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怎么到了这里,你们却说学生通贼呢?我与建奴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想不到建奴人没有杀死学生,自己竟落在了厂卫的手里,不曾想会沦落至此,被人如此构陷。”

  他语气很平静。

  可这一番话,却说得慢条斯理,让听到的人,都不禁动容。

  隔壁的天启皇帝果然动容了,他显然也感觉到,可能这一次当真抓错人了,而此人若当真是义民!

  这样的事若是传了出去,那些辽民们,以后谁还跟朝廷同心同德?

  王雄则坐在那,面带微笑,眼中略带几分得意之色,他现在只想看张静一如何收场。

  那校尉似乎一下子没了底气,竟也不知怎么问下去。

  倒是张静一低声道:“陛下……待会儿,臣去看看,一定能水落石出。”

  天启皇帝本想说罢了,将人放了吧,不要闹出什么笑话。

  可听了张静一的话,便点点头:“朕要的……是真相。”

  张静一点了点头,便起身,出了房,随即让卫兵打开了囚室门。

  囚室里只有一桌两椅,李正龙被绑在一个椅上,桌子这儿,一个文吏正在记录着口供。

  而另一边审讯的校尉,一见到张静一进来,顿时道:“见过……”

  张静一摆摆手,随即将手背着,来回踱了几步,而后笑着看李正龙道:“这样说来,李先生竟还成了义民。”

  李正龙虽显狼狈,却带着轻描淡写的样子,带着读书人的矜持,语调平和地道:“不敢,我乃辽民,守土有责,这是该当做的事。”

  张静一突然冷笑:“武长春,你不要做戏了。”

  武长春……

  武长春是谁?

  隔壁的天启皇帝等人脸色不禁一变。

  而李正龙的脸色,却也微微抽搐了一下,不过他还是极力地表现出平静的样子。

  可藏在袖里的事,却忍不住哆嗦。

  ………………

  还有。卑微的求大家别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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